的报应!
有了这三百两,他王成就是永州城里响当当的爷!
他几乎要立刻喊出“死当”
!
“三……三爷,”
王成咽了口唾沫,强压着激动,脸上堆起谄媚的笑,“能……能再高点不?这可是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老物件……”
陈三爷眼皮都没抬,冷冷道:“就这个价。
嫌少?您另请高明。”
说着就要招呼伙计把屏风抬走。
“别别别!
三爷!
死当!
就死当!”
王成慌了神,连忙应承下来。
“立字据!”
陈三爷面无表情,提笔蘸墨。
王成忙不迭地在当票上按下鲜红的手印。
当票递过来时,陈三爷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王成的手背。
那指尖冰凉刺骨,像一块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铁!
王成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再看陈三爷,他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怜悯和……疏离?
沉甸甸的银票揣进怀里,王成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轻了二两。
他几乎是飘着出了“宝荣斋”
,把孙大疤瘌的债和车夫的钱扔垃圾似的付清,剩下的银子在怀里焐得滚烫。
他站在当铺门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只觉得天高地阔,前程似锦!
什么破屏风,什么报应,都是狗屁!
有钱才是大爷!
他直奔赌坊而去。
这一次,他要连本带利,把以前输掉的,统统赢回来!
他要让孙大疤瘌那帮人看看,他王成,翻身了!
然而,当王成揣着大把银钱,踌躇满志地踏进那间乌烟瘴气、人声鼎沸的赌坊时,诡异的事情生了。
骰盅在庄家手里摇得山响,哗啦啦,哗啦啦。
王成挤到最前面,看准了“大”
的区域,信心满满地拍下一锭五两的银子,压了个“大”
!
“买定离手!”
庄家高声吆喝,揭开骰盅。
“一、二、三!
六点小!”
王成的银子被麻利地刮走。
他皱了皱眉,运气不好?再来!
他又拍下五两,还是压“大”
。
“四、五、六!
十五点大!”
庄家唱道。
王成心中一喜。
可还没等他脸上的笑容展开,旁边一个赌客突然指着骰盅叫道:“不对!
庄家你看花眼了吧?分明是二、三、四!
九点小!”
王成定睛一看,骰盅里三颗骰子,白底红点,清清楚楚地是二、三、四!
九点小!
他刚才分明看到的是四、五、六!
难道眼花了?
“哎哟,瞧我这眼神!”
庄家一拍脑门,笑嘻嘻地把王成的银子又刮走了,“对不住对不住,是小!
是小!”
王成心里咯噔一下,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来。
他甩甩头,不信邪,又押了十两在“单”
上。
骰盅揭开——双!
再押“天门”
,牌九下来,明明看着是副好牌,翻开却是瘪十!
王成越赌越急,越输越狠。
怀里的银子像流水一样哗哗往外淌。
他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眼睛死死盯着赌桌,只觉得周围赌徒的喧哗声、骰子的滚动声、骨牌的碰撞声,都渐渐变得模糊、扭曲。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声音,一种极其细微、却如同附骨之蛆般钻进他耳朵深处的声音——
“笃……笃……笃……”
像是极其微小的凿子,在极其坚硬的木头上,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执着地敲打着。
那声音仿佛不是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响在他的颅骨里!
王成猛地捂住耳朵,惊恐地四下张望。
赌徒们个个神情亢奋,庄家笑容满面,谁也没听到这该死的敲打声!
“妈的!
见鬼了!”
王成低骂一声,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冲出赌坊。
外面刺眼的阳光晃得他一阵眩晕,但那“笃笃笃”
的凿刻声,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更加固执地回响在耳畔!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那个空荡荡、只剩下四面破墙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