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而骨节泛白。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惧和屈辱,拍了拍娘的手背:“娘,没事,您躺着,我去看看。”
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却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我站起身,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到门边。
手搭在冰冷的门槛上,指尖冰凉。
门外的叫骂和踹门声越来越响,木门不堪重负地呻吟着,随时可能碎裂。
“柳明诚!
识相的赶紧滚出来!
不然,嘿嘿…”
钱大疤阴恻恻的声音贴着门缝钻进来,“听说你娘病得不轻?兄弟们正好缺个暖脚的婆娘…”
一股混杂着愤怒、恐惧和绝望的血气猛地冲上头顶!
我猛地拉开了门闩!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粗暴地推开,挟着冷风和湿气。
门外,两个身影堵住了狭小的门口。
当先一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边眉骨斜划至嘴角,随着他狰狞的表情扭曲蠕动着,正是钱大疤。
他敞着怀,露出浓密的胸毛,一股浓烈的劣质烧刀子和汗臭味扑面而来。
旁边那个瘦高个,顶着个光溜溜、布满癞痢疤痕的脑袋,一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透着阴狠,正是癞头张。
钱大疤那铜铃般的牛眼扫过屋内家徒四壁的破败景象,最后落在我身上,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哟嗬,柳大秀才,舍得出来了?我还当你和你那痨病鬼娘一起挺尸了呢!”
癞头张在一旁嘿嘿怪笑,眼神像毒蛇一样在我和里间的方向来回逡巡。
我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和一拳砸过去的冲动,挡在门口,声音干涩:“钱爷,张爷,再宽限几日…眼下实在…”
“宽限?”
钱大疤猛地打断我,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我的前襟,像拎小鸡似的把我往前一带!
一股令人作呕的酒臭气直冲鼻腔。
“老子宽限你多少回了?嗯?你当老子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还是看你这穷酸样可怜?”
他狞笑着,手上加力,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今儿个,要么还钱!
十两银子,连本带利,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要么…”
他另一只手朝着里间方向,做了个极其下流的手势,嘿嘿淫笑,“让你娘出来,跟爷们回去,伺候舒服了,兴许能抵几天利钱!”
“畜生!”
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我目眦欲裂,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他的手,踉跄着后退两步,胸口剧烈起伏,“你们敢动我娘一下,我跟你们拼命!”
“拼命?”
癞头张嗤笑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在手里灵活地挽了个刀花,“就凭你这风吹就倒的书呆子?柳明诚,识相点!
钱爷脾气可不好!”
他晃着匕,一步步逼近。
钱大疤也冷笑着,捏了捏拳头,骨节出噼啪的脆响,如同催命的丧钟。
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了我。
看着眼前两张狞恶的脸,听着里间娘压抑不住的咳嗽和惊恐的呜咽,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愤几乎将我撕裂。
拼命?不过是螳臂当车,徒增笑柄罢了。
难道…难道真要看着娘被这些畜生…不!
绝不!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屋角那黑黢黢的米缸,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那枚金钏!
娘压箱底的唯一念想!
去年冬天娘病得差点熬不过去,万般无奈之下,才偷偷拿去城里当铺,死当了五两银子,换回几副救命的药!
当票还藏在娘的枕头底下!
那是她娘家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前朝宫里的物件,娘看得比命还重!
可眼下…顾不得了!
“等等!”
我猛地嘶声喊道,声音因为激动和屈辱而变了调,“钱…钱爷!
我有东西!
值钱的东西!
能抵债!”
钱大疤和癞头张的动作同时一顿,狐疑地看着我。
“值钱东西?”
钱大疤眯起眼,上下打量我,“就你这耗子进来都得哭着出去的破窝?”
“有!
真有!”
我急促地说着,心脏狂跳,“是我娘…是我娘的一枚金钏!
前朝宫里的样式,分量足,成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