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愿长留桃源,与阿沅结为秦晋之好,也好了却老朽一桩心事?”
陈远愣住了。
阿沅姑娘他是见过的,常在陶家帮忙,确实生得清秀可人,低眉顺眼,话不多,总是安静地做事,偶尔抬眼看他,目光也是温顺柔和。
在这远离尘嚣、安逸富足的桃源,娶妻生子,安度余生……这不正是乱世中人梦寐以求的归宿吗?一股暖流混杂着桃花香带来的微醺感涌上心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起身,对着陶翁深深一揖,声音带着感激和一丝激动:“蒙长者厚爱!
晚生……晚生漂泊半生,能得桃源庇护,已是万幸。
长者不弃,愿以阿沅姑娘相托,晚生感激涕零,敢不从命!”
“好!
好!”
陶翁抚掌大笑,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难以捕捉,“如此甚好!
甚好!
此乃天赐良缘!
我即刻告知村中父老,择吉日良辰,为你二人完婚!”
消息传出,整个桃源村都沸腾起来。
村民们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喜悦,奔走相告,仿佛这是整个村子天大的喜事。
各家各户都拿出了最好的东西,筹备这场婚礼。
女人们忙着赶制嫁衣、缝制被褥;男人们杀猪宰羊,准备丰盛的宴席;孩子们更是兴奋地跑来跑去,将采来的新鲜桃花瓣撒得到处都是。
那无处不在的甜香,因这喜庆的气氛,似乎变得更加浓郁、更加醉人了。
陈远被这巨大的喜悦包围着,心中那点残存的疑虑被彻底冲散。
他像个真正的桃源新郎官一样,被村中长者指点着婚礼的流程和规矩,沐浴熏香,试穿簇新的吉服——那衣料柔软,式样古朴,宽袍大袖,竟也是魏晋古风。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那么美好得不真实。
婚礼的日子定在三月十五,据说是桃祖最欢喜的日子。
那一日,整个桃源村淹没在一片浓烈的、流动的血色之中。
无数桃花被采摘下来,铺满了村中的每一条道路,厚厚的花瓣毯一直延伸到陶家院门。
院中、堂上,处处悬挂着用深红桃花和翠绿桃枝编结的花环与彩带。
空气里的甜香浓烈到了极致,仿佛吸一口都能醉倒。
宾客云集,几乎全村人都来了。
人人脸上都带着一种模式化的、过分灿烂的笑容,眼神在陈远看来,竟隐隐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他们大声地说笑着,频频向陈远敬酒。
那特制的桃花酿,用大碗盛着,胭脂般粘稠的液体散着致命的诱惑。
陈远推辞不得,一碗接一碗地饮下。
浓烈的酒意混合着甜腻的花香,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视线开始模糊旋转,耳边喧嚣的人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身体轻飘飘的,思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越飞越高,只剩下一种沉沦般的、无边无际的慵懒和快乐。
“吉时已到——!
新郎官入洞房喽——!”
司仪拖着长腔的呼喊穿透了朦胧的醉意。
陈远被人搀扶着,脚步虚浮地走向那间布置得如同花海般的新房。
身后是震耳欲聋的哄笑、祝福和……更加响亮的劝酒、歌唱声。
新房内,红烛高烧,将一切染上温暖的橘红色光晕。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合欢香,与那无处不在的桃花甜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馥郁气息。
地上铺着厚厚的桃花瓣,踩上去绵软无声。
绣着并蒂莲花的锦帐低垂,隐约可见床边端坐着一个凤冠霞帔、顶着大红盖头的身影。
房门在身后被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鼎沸的喧嚣。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偶尔爆裂的轻微噼啪声,和自己粗重而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声。
陈远扶着门框,用力甩了甩昏沉的头,试图驱散那几乎将他吞噬的醉意。
看着床边那抹刺目的鲜红,一股混合着欲望、期待和征服感的暖流涌上心头。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醉醺醺的笑容,踉跄着朝那安静等待的新娘走去。
“阿……阿沅……”
他舌头打着结,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重的醉意,“娘……娘子……让……让为夫……看看你……”
他伸出因酒意和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带着几分急不可耐,猛地抓住了那大红盖头的边缘。
入手是冰凉滑腻的锦缎触感。
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