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奇异草药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李二牛一阵反胃。
最诡异的是,它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
没有呼吸的起伏,没有活人的热气。
雨水顺着它破烂的蓑衣和斗笠边缘不断滴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透过门缝微弱的光线,李二牛只能看到它斗笠阴影下,似乎有两点极其微弱、闪烁着幽绿光泽的光点,正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钉在自己脸上。
李二牛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头皮一阵麻!
他想尖叫,喉咙却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只能出“嗬嗬”
的抽气声。
他想关门,手脚却僵硬得不听使唤,只能死死抠住冰冷的门板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吱呀——”
就在这时,那“人”
动了。
它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手”
——那根本不是人手!
枯瘦、细长,覆盖着一层稀疏、湿漉漉的黄褐色短毛,指端是乌黑尖利的钩爪!
它用那只爪子,极其僵硬地、笨拙地,开始解身上那件破烂蓑衣的草绳扣袢。
动作缓慢,带着一种非人的滞涩感。
李二牛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着那只毛茸茸的爪子。
解开了,蓑衣无声地滑落在地,露出里面同样破烂的土黄色“衣裳”
。
接着,它又抬起爪子,去摘头上那顶破烂斗笠。
斗笠被缓缓摘下。
一张脸,暴露在门缝透出的微光和凄冷的雨夜里。
尖削的吻部向前凸起,覆盖着湿漉漉的黄褐色短毛。
鼻头漆黑湿润。
嘴巴紧闭着,两边延伸出几根细长的白色胡须,正随着呼吸(如果它有呼吸的话)微微颤动。
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
圆溜溜的,占据了脸上很大比例,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两道细窄的、泛着冰冷幽绿光泽的竖线!
此刻,这双非人的、闪烁着妖异绿光的眼睛,正直勾勾地、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混合着极度的渴望、孤注一掷的疯狂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死死地盯着李二牛!
黄鼠狼!
一只成了精、穿了人衣的黄皮子!
李二牛的脑袋“嗡”
的一声,一片空白!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几乎要将他勒得窒息!
赵屠户的死状、铁蛋的痴傻、村里关于老槐树“黄大仙”
的恐怖传说,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眼前疯狂闪现!
完了!
这索命的黄皮子精,找上门来了!
他想跑,可腿软得像面条,根本挪不动步。
他想喊救命,可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堵住,只能出嗬嗬的怪响。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身体筛糠般抖起来,牙齿磕碰得咯咯作响。
就在李二牛魂飞魄散、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步赵屠户后尘之时,那黄皮子精却并未扑上来。
它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中的疯狂和渴望似乎更盛了几分。
接着,它做出了一个让李二牛更加毛骨悚然的动作。
它竟然极其缓慢地、以一种极其僵硬别扭、却又带着某种诡异仪态的方式,将两只覆盖着黄毛的前爪,在胸前缓缓合拢。
然后,那佝偻矮小的身躯,对着李二牛,极其郑重地、深深地弯了下去!
它竟对着李二牛,做了一个“人”
才会做的——作揖!
做完这个揖,它猛地抬起头,那双幽绿的竖瞳死死锁定李二牛惊恐欲绝的眼睛。
它的嘴巴,那覆盖着黄毛的尖吻,极其艰难地、生涩地开合起来,喉咙里出一种极其怪异、沙哑、像是砂纸摩擦朽木,又像是强行模仿人声的腔调,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你…看…我…”
声音艰涩,带着非人的腔调,在风雨声中显得格外刺耳和恐怖。
它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蓄力量,又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那幽绿的瞳孔都因用力而微微收缩。
“…像…个…神…仙…吗?”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绝望的期盼!
那双幽绿的眸子,死死地、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的光,牢牢地钉在李二牛惨白如纸的脸上!
讨封!
这是讨封!
李二牛那被恐惧冻结的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