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聚焦,终于落在了浑身湿透、站在几步外泥泞中的李二牛脸上。
那双濒死的眼睛里,没有怨恨,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心碎的茫然和绝望。
仿佛在问:为什么?为什么连一句话…都不肯给我?
李二牛如遭雷击,僵立在冰冷的暴雨中。
看着它那双濒死的、茫然绝望的眼睛,看着它身上那触目惊心的焦黑伤口和不断被雨水冲刷稀释的血水,看着它微微颤抖、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气息……赵屠户和铁蛋的惨状在脑海中瞬间变得模糊,只剩下眼前这弱小、凄惨、正在一点点走向死亡的生灵。
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鼻尖,堵得他胸口闷,几乎喘不过气。
什么精怪害人,什么恐怖传说,在这一刻都被眼前这极致凄惨的画面击得粉碎!
它只是想活下去!
它只是想讨一个“封”
,求一条生路!
可自己…自己刚才被吓破了胆,连一个字都没给它!
是自己…是自己把它逼到了这天雷之下!
“对…对不住…”
李二牛喉咙哽咽,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重的哭腔,在震耳的雨声中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巨大的负疚感如同巨石压顶,让他几乎窒息。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看着那黄皮子濒死的眼睛,仿佛自己才是那个罪人。
那黄皮子似乎听到了他微弱的道歉,涣散的瞳孔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茫然绝望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随即又被更深的痛苦淹没。
它无力地垂下头,尖吻再次埋进冰冷的泥水里,身体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小,气息也越微弱,如同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它焦黑带血的皮毛。
李二牛看着它这副模样,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
不行!
不能让它就这么死了!
是自己欠它的!
欠它一句话!
欠它一条生路!
他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也顾不得地上泥泞污秽,几步冲到那蜷缩抽搐的黄皮子跟前。
那浓烈的焦糊味和血腥味冲得他一阵眩晕。
他蹲下身,毫不犹豫地伸出手——那手因为寒冷和激动而剧烈颤抖着——一把抓住了黄皮子精一只尚算完好的前爪。
触手冰凉、湿滑,带着粘稠的血污和雨水。
那爪子下意识地、微弱地痉挛了一下。
“挺住!
你给我挺住!”
李二牛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吼出来的,在风雨中显得异常突兀。
他手忙脚乱,情急之下,竟一把扯下自己身上那件早已湿透、唯一还算完整的破褂子!
那褂子脏得看不出颜色,还打着几个歪歪扭扭的补丁。
他顾不得许多,用尽力气,将这件又湿又脏、带着他体温的破褂子,紧紧地、胡乱地裹在黄皮子精那焦黑流血、不断抽搐的躯体上!
试图用它来阻挡冰冷的雨水,也试图用它来捂住那些还在渗血的伤口。
他笨拙地、慌乱地包扎着,动作粗鲁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
“像!
你像!”
他一边胡乱包扎,一边对着黄皮子精的耳朵嘶声大喊,声音因激动和寒冷而剧烈颤抖,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你刚才那样儿…穿着那破衣裳…戴着那破斗笠…作揖的样儿…像!
像极了!
像城隍庙里的判官老爷!
像!
真的像!”
他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只知道把心里最直观、最强烈的那个念头吼出来。
城隍庙里的判官老爷,是他这穷苦山民能想到的最高、最威严、也最接近“神仙”
的存在了!
他紧紧盯着黄皮子精那双半睁半闭、蒙着灰翳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嘶吼着:“像判官老爷!
像神仙!
真的像!”
就在他嘶吼出“像判官老爷”
这几个字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原本气息奄奄、蜷缩在泥水血泊中、裹着李二牛破褂子的黄皮子精,那半睁半闭、蒙着灰翳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不是之前的幽绿妖光,也不是濒死的灰暗,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穿透了层层迷障、直抵本源的金色光芒!
那金光纯净、古老、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