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钉在了冰冷湿黏的泥地上。
赵屠户的死,铁蛋的疯,还有刚才那黄皮子精作揖时眼中那份孤注一掷的疯狂和最后看向自己时那绝望的希冀……无数画面在他混乱的脑海中激烈碰撞。
它是在赌命,它是在求一条生路!
可自己刚才,被吓破了胆,连一个字都没能给它!
如果…如果它真被天雷劈得魂飞魄散…是不是也算自己害的?一股莫名的、沉重的负疚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李二牛。
就在这时,一道比之前所有都更加粗壮、更加狂暴、带着煌煌天威的紫色雷霆,如同天神的巨剑,带着焚尽八荒的毁灭气息,撕裂层层雨幕,狠狠劈向老林子深处!
目标,正是那株在电光中显得格外狰狞的巨大老槐树!
轰——!
!
!
!
一声难以形容的、仿佛天地崩裂的巨响!
整个石头村都为之剧烈摇晃!
无数村民从睡梦中惊醒,惊恐地望向村东头那片被雷光映得如同炼狱的老林子!
李二牛被这近在咫尺的恐怖巨响震得双耳嗡鸣,短暂失聪,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他死死抠住门框,指甲断裂渗出血来也浑然不觉。
他惊恐地望向雷光落处。
只见那株不知活了几百年的巨大老槐树,粗壮的树身被那道恐怖的紫色雷霆狠狠劈中!
耀眼的紫光瞬间吞噬了树冠!
无数粗大的枝干在雷火中如同脆弱的枯枝般断裂、燃烧!
出噼啪的爆响!
焦糊的木屑混合着燃烧的树叶,如同黑色的雪片,被狂暴的气浪卷向高空,又被冰冷的雨水狠狠拍落!
树!
老槐树被劈了!
那黄皮子呢?它逃进去了吗?还是……
李二牛的心脏狂跳着,几乎要破膛而出。
不知从哪里涌上来一股邪劲,也许是恐惧到了极致反而生出的勇气,也许是被那煌煌天威激起的某种原始的震撼,又或许……是心底那份沉甸甸的负疚感驱使。
他猛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赤着脚,一头冲进了冰冷刺骨、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的瓢泼大雨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透,单薄的破褂子紧紧贴在身上,冻得他浑身抖,牙齿打颤。
脚下是湿滑泥泞的土路,每一步都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差点摔倒。
狂风卷着雨鞭,抽打在他脸上、身上,生疼。
但他不管不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看看!
看看那老槐树!
看看那黄皮子!
他深一脚浅一脚,像一头莽撞的困兽,在狂风暴雨和泥泞中拼命朝着老林子深处狂奔。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远处那株被雷火点燃的老槐树,在雨中顽强地燃烧着,投下一片摇曳不定的、如同鬼域的光影,指引着方向。
终于,他跌跌撞撞地冲到了老槐树下。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老槐树庞大的树冠几乎被彻底削平,只剩下几根粗壮焦黑的主干歪斜地支棱着,如同被烧焦的巨大骸骨。
树干上,一道巨大的、狰狞的焦黑裂痕贯穿上下,边缘还闪烁着微弱的紫色电光,出滋滋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臭氧味和一种……皮肉烧焦的恶臭!
而在那巨大焦痕的正下方,树根虬结的阴影里,蜷缩着一团东西。
是那黄皮子精。
它此刻已完全现了原形,哪里还有半分人样?一身原本油光水滑的黄褐色皮毛,此刻大片大片地焦黑卷曲,冒着缕缕青烟,散着刺鼻的焦臭味。
几处伤口深可见骨,皮开肉绽,正汩汩地往外冒着暗红色的血水,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在它身下积成一滩刺目的红。
它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痛苦地抽搐着,每一次抽搐都牵动着伤口,让它出微不可闻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唧唧”
声。
那尖尖的吻部无力地搭在泥水里,那双曾闪烁着幽绿妖光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半睁半闭,瞳孔涣散,蒙上了一层濒死的灰翳。
只有那微微起伏的、沾满泥污血水的胸腹,证明它还吊着一口残存的气息。
它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雨水顺着它焦黑的皮毛滑落,滴进它半睁的眼睛里。
它似乎想看清眼前的人影,涣散的瞳孔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