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难从命!”
“心有所属?”
柳承嗣眯起眼,狐疑地上下打量儿子,“是何方闺秀?家世如何?说!”
柳明轩语塞。
晚照的身份,如何能言?
见他沉默,柳承嗣疑心更甚,厉声道:“莫非是些不三不四的下贱女子?还是你在外头有了什么尾?说!”
柳明轩咬紧牙关,只道:“她……品性高洁,远胜世间俗物万千。”
“品性高洁?”
柳承嗣嗤之以鼻,“能当饭吃?能助你柳家门楣?我看你是读书读迂了!
此事由不得你!
三日后,我便去盐运使府上回话定亲!”
父子不欢而散。
柳明轩忧心如焚回到听荷轩,将争执始末告知晚照。
晚照听罢,面色微白,沉默良久,眼中第一次浮现出属于水族的、深不见底的哀伤。
“明轩,”
她轻唤,声音带着水波般的微颤,“你我之间,终究隔着这涵碧之水,隔着……人妖殊途。
令尊所言,未必无理。
你是岸上人,自有你的路要走。”
她垂下眼帘,一滴清泪无声滑落,砸在轩中光洁的地板上,竟凝成一颗晶莹剔透、光华流转的鲛珠。
“不!”
柳明轩心头剧痛,猛地抓住她的双肩,急切道,“什么功名富贵,什么门楣基业,在我心中,皆不及晚照一笑!
我只要你!
纵是千难万险,我也要与你相守!”
晚照抬起泪眼,望着他眼中灼灼的赤诚与痛楚,心防寸寸瓦解。
她扑入柳明轩怀中,冰凉的身躯微微颤抖,哽咽道:“晚照……亦不愿离开明轩。”
为避风头,也为寻个清净之地相守,两人约定三日后子夜,在城西僻静的“渡月桥”
下相见,一同远走他乡。
柳承嗣何等精明,早觉儿子行止异常。
柳明轩与晚照在听荷轩的私语,被窗外一个机灵的小厮听了个大概。
柳承嗣闻报,又惊又怒,疑心儿子被狐媚妖邪所惑。
他暗中请来城外青云观一位以驱邪闻名、手段狠厉的玄清道长。
三日后的黄昏,柳承嗣假意缓和,设下家宴。
席间,他频频劝酒,言语间透出对儿子婚事的“松动”
。
柳明轩见父亲态度似有转圜,心中稍安,又念及今夜即将与晚照远行,心事重重下,不免多饮了几杯。
酒中,早被玄清道长下了无色无味的“锁魂散”
,此药能令人昏沉无力,魂魄暂滞,尤能压制精怪妖力。
酒力与药力作,柳明轩只觉头重脚轻,四肢绵软,被仆役搀扶回听荷轩,倒头便沉沉睡去。
窗外,玄清道长身着杏黄道袍,手持一面刻满符咒的青铜古镜,已在涵碧塘边布下法阵。
法阵以黑狗血、朱砂画就,八面杏黄小旗按八卦方位插定,旗面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子夜将近,涵碧塘水波不兴,月影沉沉。
玄清道长口诵真言,手中古镜对准水面,镜面骤然射出一道惨白刺目的光柱,直透水底!
水面顿时如同煮沸,咕嘟作响,冒出缕缕带着腥气的白烟!
“妖孽!
还不现形!”
玄清道长大喝一声,手中捻诀,一道赤红符箓脱手飞出,化作一团烈火,直扑水面!
就在符火即将触及水面之际——
“哗啦!”
一声巨响!
一道赤红身影破水而出!
晚照立于水面之上,红衣猎猎,乌飞扬。
然而她脸色煞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显然那“锁魂散”
与法阵之力已对她造成重创。
她一眼便看到轩内昏睡的柳明轩,眼中闪过痛楚与焦灼。
“道长且慢!”
晚照强提精神,声音清越却带着虚弱,“晚照虽为异类,却从未有害人之心!
与柳郎相知,只因感念放生之恩,倾慕其才情品性,绝无半分邪念!
道长明察!”
“妖言惑众!”
玄清道长须眉倒竖,不为所动,“人妖殊途,天理不容!
伏诛,免遭炼魂之苦!”
言罢,手中古镜光芒更盛,另一道更凶厉的符箓已然祭起!
晚照心知辩解无用,更忧心轩内柳明轩安危。
她银牙一咬,周身骤然爆出耀眼的赤金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