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它们约莫半人高,佝偻着身体,覆盖着一层油腻腻的暗绿色鳞片。
头颅硕大,形似蛤蟆,两只凸出的、没有眼睑的浑浊黄眼死死盯着赵无咎。
裂至耳根的大嘴里,布满细密交错的尖牙,粘稠的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滚烫的砂砾上出“嗤嗤”
的轻响。
它们细长的手臂末端,是如同镰刀般弯曲、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利爪!
夜刹!
壁画中那些狰狞生灵的一种!
它们嗅到了活人的气息!
赵无咎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逃!
然而在滚烫松软的砂砾地上,他步履踉跄,度慢得像蜗牛。
那三只夜刹出兴奋的嘶鸣,四肢着地,如同蜥蜴般敏捷地扑了上来!
腥风扑面,利爪带着死亡的寒光直掏赵无咎的后心!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侧面一块巨岩后闪出!
度奇快,后先至!
黑影手中一根顶端镶嵌着尖锐骨刺的粗大木棒,带着沉闷的破风声,“砰!
砰!
砰!”
三声闷响,精准无比地砸在那三只夜刹丑陋的头颅上!
脆响声中,绿血与脑浆四溅!
三只夜刹连惨叫都未及出,便如同破麻袋般瘫软在地,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赵无咎惊魂未定,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灼热的空气呛得他连连咳嗽。
他这才看清救命恩人——竟是一个“人”
!
此人身形异常高大魁梧,比赵无咎高出两头有余,骨架粗大得惊人。
他裹着一件用某种粗糙兽皮缝制的简陋袍子,裸露在外的肌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毫无血色的惨白,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暗红色的陈旧疤痕。
最骇人的是他的脸!
五官轮廓依稀是人的模样,但额头两侧却生着两截断裂的、仅剩短短一截的黑色犄角根!
一只眼睛是正常的褐色,另一只却是浑浊的、毫无生气的惨白,显然是瞎了。
他的嘴唇异常宽厚,微微外翻,露出里面几颗残缺黄的獠牙。
整个人散着一股混合着血腥、汗臭和绝望的浓烈气息。
“外…外来者?”
怪人开口,声音嘶哑低沉,如同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
他仅剩的那只褐色独眼,如同探照灯般上下扫视着赵无咎,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将他刺穿,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赵无咎惊魂稍定,连忙挣扎着爬起,深深作揖:“多…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在下赵无咎,大周人士,不知何故流落至此…”
“大周?”
怪人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更深的冷漠取代。
“这里是‘夜刹国’。
活人…是上好的‘血食’。”
他指了指地上夜刹的尸体,“你,跟我走。
留在这里,活不过半炷香。”
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赵无咎看着地上那三具狰狞的夜刹尸体,又看看怪人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疤痕,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别无选择,只能战战兢兢地跟上这个自称“断角”
的怪人。
断角带着赵无咎在嶙峋的怪石和滚烫的岩浆河支流间穿行。
他步伐极大,度极快,对地形异常熟悉,显然在此生存已久。
赵无咎跌跌撞撞地跟着,脚底被砂砾烫得生疼,呼吸着灼热污浊的空气,如同行走在炼狱边缘。
“你…也是人?”
赵无咎忍不住问,目光落在他额头的断角上。
断角脚步未停,沉默了片刻,嘶哑道:“曾经是。”
他指了指自己额头的断角,“被抓来的‘血食’。
没死成,熬成了‘半刹’。”
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麻木和苍凉。
“在这里,要么变成‘血食’,要么…变成它们的一部分。”
他踢了踢路边一具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骸骨。
赵无咎听得毛骨悚然。
断角的“家”
,位于一片巨大骸骨堆积而成的山坳深处。
几根巨大的肋骨斜插在地,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散着恶臭的黑色苔藓和某种坚韧的藤蔓,勉强构成一个低矮、阴暗、仅能容身的巢穴。
入口处挂着一张破烂的、布满孔洞的兽皮帘子,腥臊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