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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异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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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o章 不老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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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山绵延千里,云深不知处。

半山腰有个张家庄,庄里人世代靠山吃山,日子清贫却也安宁。

村西头住着个穷书生张生,守着祖传几亩薄田,却痴迷诗书,无心耕种。

他妻子柳娘,温婉贤淑,白日里操持家务,夜里就着油灯纺线,只为给丈夫多添几张写字的宣纸。

夫妻俩虽贫,却也相敬如宾。

一日,张生上山砍柴,为追一只羽毛奇异的山雀,竟误入一条从未走过的深谷。

谷中雾气弥漫,古木参天,藤蔓如蟒蛇般缠绕虬结。

他深一脚浅一脚,忽见前方雾气豁开一线,一道清亮泉水自石壁缝隙汩汩涌出,汇入下方一个天然石臼。

水色澄澈见底,石臼旁斜卧着一块爬满青苔的残碑,碑文早已模糊,唯有两个古篆大字依稀可辨——“忘机”

张生走得口渴,蹲下身掬起一捧泉水。

水一入口,甘冽清甜,一股难以言喻的凉意直透肺腑,仿佛连日苦读的疲惫都被瞬间涤荡干净。

他精神一振,索性又连饮几口。

正畅快间,目光无意扫过水面,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当场!

水面倒影里,分明映着柳娘年轻时的模样!

云鬓微乱,笑靥如花,正是他当年在溪边初遇时的情态!

张生猛地回头,身后空山寂寂,唯有鸟鸣啾啾。

他再低头看那水影,柳娘的笑颜依旧清晰,甚至还俏皮地眨了下眼。

张生心头剧震,恍恍惚惚,跌跌撞撞奔下山去。

回到家中,柳娘见他失魂落魄,脸色苍白,忙上前搀扶。

张生一把抓住妻子的手,触手温软,眼前人虽布衣荆钗,眼角已有细纹,却分明是相伴多年的柳娘无疑。

他心中疑窦丛生,难道谷中那泉,竟能照见人心底最深的念想?他不敢深想,只含糊说被山风迷了路,心中却牢牢记住了那处“忘机”

泉的位置。

日子如常。

可怪事却悄然生。

先是柳娘清晨梳头,讶异地现鬓角几根新生的白竟转为乌青。

接着是张生自己,晨起揽镜,镜中人分明还是自己,眉宇间常年因苦读而积压的沉郁之色却淡去许多,连眼下的青黑也消退不少,皮肤竟显出几分少年人才有的紧致光泽。

夫妻俩面面相觑,又惊又疑,不约而同想到了那山谷泉水。

张生心头狂跳,强压住立刻返回山谷的冲动,只将此事深藏心底。

然而数月过去,夫妻二人身上的变化愈明显。

柳娘枯黄的面色一日日红润起来,粗糙开裂的双手变得细腻光洁,连眼角的细纹都悄然平复,竟真如倒影中那般,渐渐恢复了新嫁娘时的娇艳。

张生则神清气爽,精力充沛远胜从前,读书过目不忘,仿佛时光倒流了十年。

村人见了无不啧啧称奇,只道是张生家风水好,却不知其中关窍。

张家夫妻返老还童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山风,迅吹遍了张家庄,更飘到了山外。

一日,几匹高头大马驮着锦衣华服之人闯入这闭塞山村,为的正是本县声名赫赫的豪绅赵员外。

他年近花甲,家财万贯,却最惧一个“死”

字。

听闻山中竟有返老还童的奇闻,立刻带着家丁、捧着金银寻上门来。

赵员外一见柳娘那宛若二八少女的容颜和张生年轻了十岁的模样,眼中贪婪之光几乎要燃烧起来。

他挥退左右,对着张生深深一揖:“张相公,老夫行将就木,万贯家财亦如粪土。

但求相公慈悲,指点那长生仙泉所在!

若能得偿所愿,田产、金银、美人,任君索取!”

赵员外身后的管家立刻抬上一个沉甸甸的檀木匣子,盖子掀开,满匣的金元宝在幽暗的茅屋里灿然生光,晃得人眼花。

张生看着那刺目的金光,又望了望身旁容光焕的柳娘,心中天人交战。

他本欲推拒,可赵员外权势滔天,软的不行,必有硬的。

再者,那泉水……是否真能长生?他心一横,终究抵不住那金元宝的诱惑与豪强的威压,长叹一声:“罢了,员外随我来。”

他领着赵员外一行人再次踏入那条深谷。

当那“忘机”

泉出现在眼前时,赵员外激动得浑身抖,扑到泉边,也顾不得什么体面,掬起泉水就贪婪地痛饮起来,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

管家和几个心腹家丁也争先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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