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类的尾巴,指尖用力到白。
冰冷的绝望如同这漫天的风雪,瞬间将我淹没。
我终究……还是做不成一个真正的人。
连靠近他的资格,都显得如此可笑。
风雪更大了,呼啸着卷过山坳,吹打在我新生的、单薄的人形躯体上。
我抱着那条无法隐藏的狐尾,蜷缩在冰冷的岩石旁,第一次以人的姿态,感受到了比千年孤寂更深沉的寒冷和悲凉。
泪水无声地滑落,滚烫地滴在雪白的手背上,又迅变得冰冷。
那条无法隐藏的狐尾,如同命运的嘲弄,日夜悬垂在身后,提醒着我的非人之身。
最初的绝望之后,一股近乎偏执的倔强在心底滋生。
既然无法完全化形,那便用尽一切办法,去靠近,去融入,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他读书时映在窗纸上的剪影。
清溪村东头,靠近山脚,有一处废弃的猎户小屋,早已破败不堪,蛛网遍布。
我将它简单清理,成了我暂时的栖身之所。
每日拂晓,我便悄然来到陈砚修家茅屋外那株高大的老槐树下。
繁密的枝叶是最好的屏障,我倚着粗壮的树干,目光穿过疏朗的枝桠,落在他窗前。
屋内灯油熬尽,他起身添油,动作牵扯到尚未完全愈合的肩伤,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细微的痛楚落在我眼中,心便跟着一揪。
我下意识地抬手,指尖隔着虚空,轻轻抚向他肩头的位置。
妖力在指尖流转,带着无声的暖意,隔着数十步的距离,遥遥渡去。
他紧蹙的眉宇似乎舒展了些许,重新专注于手中的书卷。
日复一日,我看着他苦读至深夜,油灯昏黄的光将他清瘦的身影拉长,投在斑驳的土墙上。
偶尔,他会放下书卷,揉着酸涩的眼角,走到院中,对着清冷的月光低声吟诵。
那些字句,带着韵律和力量,如同清泉,流淌过我的耳畔。
我默默记诵着,那些“之乎者也”
渐渐褪去了生涩的外壳,显露出内里的情思与光华。
一日午后,他母亲提着浆洗好的衣物去村口河边。
沉重的木盆压弯了她的腰,脚步蹒跚。
我隐在树后,看着老妇人吃力的样子,心中微动。
待她走远,我悄然来到陈家小院外。
院墙低矮,我隔着篱笆,看到角落堆放的柴薪已然不多。
是夜,月明星稀。
我来到村后的山林。
千年修为凝聚于指尖,虽不擅伐木,但锋锐的妖力划过,碗口粗的枯枝应声而断。
我小心地将它们整理成捆,动作笨拙却认真。
趁着夜色深沉,我悄然来到陈家小院外,将几捆整齐的柴薪轻轻放在篱笆门内。
做完这一切,我迅退入黑暗,心跳得如同擂鼓。
翌日清晨,我照例隐在老槐树上。
陈砚修推开房门,一眼便看到了那堆凭空出现的柴禾。
他微微一愣,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他走上前,仔细查看,又抬头望向寂静的院子和远处的山林,眉头微蹙。
他母亲闻声出来,看到柴禾,先是惊讶,随即双手合十,对着虚空念念有词:“阿弥陀佛,定是山神爷可怜我们孤儿寡母,显灵了……”
陈砚修沉默着,没有反驳母亲的话,只是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院墙外的老槐树,又看了看那堆柴禾,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屋继续读书。
这无声的回应,没有感激,也没有排斥,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漾开几圈微澜便归于沉寂。
一丝淡淡的失落漫上心头,随即又被一种莫名的安心取代。
至少,他没有恐惧,没有驱赶。
这便够了。
日子便在这无声的守望与笨拙的靠近中缓缓流淌。
我为他驱散深夜读书的寒凉,默默记诵他吟哦的诗文,在他肩伤疼痛时悄然送去暖流。
偶尔,我也会在他外出时,偷偷为院中缺水的菜畦引来山泉,或在灶膛里添上几块耐烧的硬柴。
每一次,都做得极其小心,生怕留下任何属于“异类”
的痕迹,只留下一个被陈母虔诚归功于“山神显灵”
的谜团。
转眼冬去春来,山野间积雪消融,溪水欢唱。
村塾的稚童们下了学,在村口的空地上追逐嬉闹。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蹲在路边,手里拿着一块硬邦邦的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