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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异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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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雪泥鸿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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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类的尾巴,指尖用力到白。

冰冷的绝望如同这漫天的风雪,瞬间将我淹没。

我终究……还是做不成一个真正的人。

连靠近他的资格,都显得如此可笑。

风雪更大了,呼啸着卷过山坳,吹打在我新生的、单薄的人形躯体上。

我抱着那条无法隐藏的狐尾,蜷缩在冰冷的岩石旁,第一次以人的姿态,感受到了比千年孤寂更深沉的寒冷和悲凉。

泪水无声地滑落,滚烫地滴在雪白的手背上,又迅变得冰冷。

那条无法隐藏的狐尾,如同命运的嘲弄,日夜悬垂在身后,提醒着我的非人之身。

最初的绝望之后,一股近乎偏执的倔强在心底滋生。

既然无法完全化形,那便用尽一切办法,去靠近,去融入,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他读书时映在窗纸上的剪影。

清溪村东头,靠近山脚,有一处废弃的猎户小屋,早已破败不堪,蛛网遍布。

我将它简单清理,成了我暂时的栖身之所。

每日拂晓,我便悄然来到陈砚修家茅屋外那株高大的老槐树下。

繁密的枝叶是最好的屏障,我倚着粗壮的树干,目光穿过疏朗的枝桠,落在他窗前。

屋内灯油熬尽,他起身添油,动作牵扯到尚未完全愈合的肩伤,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细微的痛楚落在我眼中,心便跟着一揪。

我下意识地抬手,指尖隔着虚空,轻轻抚向他肩头的位置。

妖力在指尖流转,带着无声的暖意,隔着数十步的距离,遥遥渡去。

他紧蹙的眉宇似乎舒展了些许,重新专注于手中的书卷。

日复一日,我看着他苦读至深夜,油灯昏黄的光将他清瘦的身影拉长,投在斑驳的土墙上。

偶尔,他会放下书卷,揉着酸涩的眼角,走到院中,对着清冷的月光低声吟诵。

那些字句,带着韵律和力量,如同清泉,流淌过我的耳畔。

我默默记诵着,那些“之乎者也”

渐渐褪去了生涩的外壳,显露出内里的情思与光华。

一日午后,他母亲提着浆洗好的衣物去村口河边。

沉重的木盆压弯了她的腰,脚步蹒跚。

我隐在树后,看着老妇人吃力的样子,心中微动。

待她走远,我悄然来到陈家小院外。

院墙低矮,我隔着篱笆,看到角落堆放的柴薪已然不多。

是夜,月明星稀。

我来到村后的山林。

千年修为凝聚于指尖,虽不擅伐木,但锋锐的妖力划过,碗口粗的枯枝应声而断。

我小心地将它们整理成捆,动作笨拙却认真。

趁着夜色深沉,我悄然来到陈家小院外,将几捆整齐的柴薪轻轻放在篱笆门内。

做完这一切,我迅退入黑暗,心跳得如同擂鼓。

翌日清晨,我照例隐在老槐树上。

陈砚修推开房门,一眼便看到了那堆凭空出现的柴禾。

他微微一愣,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他走上前,仔细查看,又抬头望向寂静的院子和远处的山林,眉头微蹙。

他母亲闻声出来,看到柴禾,先是惊讶,随即双手合十,对着虚空念念有词:“阿弥陀佛,定是山神爷可怜我们孤儿寡母,显灵了……”

陈砚修沉默着,没有反驳母亲的话,只是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院墙外的老槐树,又看了看那堆柴禾,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屋继续读书。

这无声的回应,没有感激,也没有排斥,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漾开几圈微澜便归于沉寂。

一丝淡淡的失落漫上心头,随即又被一种莫名的安心取代。

至少,他没有恐惧,没有驱赶。

这便够了。

日子便在这无声的守望与笨拙的靠近中缓缓流淌。

我为他驱散深夜读书的寒凉,默默记诵他吟哦的诗文,在他肩伤疼痛时悄然送去暖流。

偶尔,我也会在他外出时,偷偷为院中缺水的菜畦引来山泉,或在灶膛里添上几块耐烧的硬柴。

每一次,都做得极其小心,生怕留下任何属于“异类”

的痕迹,只留下一个被陈母虔诚归功于“山神显灵”

的谜团。

转眼冬去春来,山野间积雪消融,溪水欢唱。

村塾的稚童们下了学,在村口的空地上追逐嬉闹。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蹲在路边,手里拿着一块硬邦邦的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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