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如同藤蔓般缠绕住我千年的道心。
我不再满足于远远的观望。
我想靠近,想触碰,想真切地感受那份属于他的、带着墨香与柴火气息的暖意。
想……成为他眼中可以映照出的模样。
化形为人。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燎原之火,再也无法遏制。
千年的修为在体内奔涌,冲击着那层无形的、隔绝兽形与人身的界限。
然而,化形之苦,远非简单的妖力堆砌。
第一次尝试,是在一个月圆之夜。
我寻了一处僻静的山坳,引动月华之力。
庞大的妖力在四肢百骸中冲撞、重塑,骨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
声,仿佛寸寸断裂又被强行接续。
皮毛撕裂般的剧痛席卷全身,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刀片。
我痛苦地蜷缩在地,意识在撕裂的痛楚中模糊。
朦胧间,仿佛看到自己伸出的前爪正在艰难地扭曲、拉伸,指尖似乎要凝聚成形……
“嗷——!”
一声凄厉的呼啸冲破喉咙,带着无法忍受的剧痛和失败的狂躁。
月光下,我依旧是那只通体雪白的狐,只是周身气息紊乱,雪白的皮毛被汗水浸湿,狼狈不堪。
化形之痛,竟比千年修炼的任何一道雷劫更摧折心志。
第二次,第三次……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深入骨髓的痛楚和功败垂成的挫败。
兽形向人形转化的过程,是生命本质的强行扭转,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烈焰中重塑。
我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尾巴,那凝聚了修为与灵性的所在,在每一次尝试中,都顽固地抗拒着变化,成为化形最大的阻碍。
我开始更长久地凝视他。
看他如何用那双修长的手执笔挥毫,看他如何温和地与人交谈,看他行走坐卧的姿态,看他眉眼间细微的表情变化。
我将这些属于“人”
的细节,一点一滴,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临摹神像般,刻入自己的妖魂深处。
模仿他执笔的姿态,模仿他走路的步幅,模仿他说话时唇角的弧度……
那渴望,在无数次的失败和刻骨的模仿中,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愈炽热,烧灼得心口疼。
终于,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寒夜,我再次引动妖力。
这一次,痛楚依旧排山倒海,但心中却异常清明。
脑海中只有一个无比清晰的执念——走到他面前,像一个人那样,站在他身边。
骨骼在妖力的催动下剧烈变形,血肉仿佛被投入熔炉重铸。
我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出痛苦的嘶鸣,全部意志都集中在凝聚人形之上。
剧痛如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意识,眼前阵阵黑。
就在即将支撑不住、妖力要溃散的瞬间,我猛地想起破庙里他指尖的温度,想起他肩头溅在我鼻尖的温热血液,想起他昏睡前那句微弱而纯粹的“别怕”
!
一股源自心底的暖流猛地爆,瞬间贯通四肢百骸,与狂暴的妖力奇妙地融合!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我喉间挤出,不再是狐啸,而是属于女子的、带着痛楚的呻吟。
剧痛如潮水般退去。
我喘息着,颤抖着,低头看向自己。
月光艰难地穿透风雪,照亮山坳。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纤细、白皙的手。
不再是覆盖着绒毛的利爪,而是十指分明,有着圆润指甲的人手。
我颤抖着抚摸自己的脸颊,触感光滑细腻。
身体……是人的身体,穿着由妖力幻化出的素白布裙。
然而,狂喜尚未升起,一种沉重而古怪的牵绊感从身后传来。
我猛地回头——
一条蓬松、雪白的长尾,正静静垂落在我身后。
它依旧完好无损,毛色在月光下流淌着柔和的银辉,却像一道醒目的烙印,宣告着我化形的不完全,宣告着我非人的本质。
它是我千年修为的象征,也是我此刻最深的耻辱与绝望。
我试图用妖力将它强行隐去,妖力汹涌而出,冲击着尾椎。
剧痛再次袭来,如同有无数根针同时刺入骨髓,疼得我眼前黑,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那条尾巴却纹丝不动,反而因妖力的刺激而微微炸毛。
“不……不!”
我徒劳地伸出手,死死抓住那条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