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子夜异闻

关灯
护眼
第193章 活杀斋
书签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书架

的眼神那样复杂。

为什么她会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个鬼地方。

这是唯一的法子。

用娘的命,去换秀云的命。

“不……不行!”

阿德嘶吼出来,声音却带着哭腔,“那是……那是……娘!

那是邪术!

是要天打雷劈的!”

娘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其苦涩,几乎算不上笑的表情。

“傻孩子……人都要没了,还怕什么雷劈……秀云是个好媳妇,你们……你们还得过日子……”

她不再看阿德,转身,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挪向里屋她的那张小床。

她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那么瘦小,那么脆弱,却又带着一种走向刑场般的、令人窒息的决绝。

“你……你再想想……明早……给我个话。”

娘的声音从里屋飘出来,轻飘飘的,落在阿德心上,却重于千钧。

那一夜,阿德屋里的灯,亮到了天明。

他坐在秀云床前,看着妻子被病痛折磨得脱了形的脸,又听着里屋娘刻意压抑的、细微的翻身声。

两个女人的命运,像两条绞索,套在他的脖子上,越收越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想起了和秀云刚成亲时的日子,虽然清苦,但秀云的笑声像银铃,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他想起了娘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那些岁月在她脸上刻下的沟壑。

一边是挚爱的妻子,生机渺茫。

一边是生养他的母亲,主动献身。

道德、人伦、恐惧、还有那一点点在绝望中滋生的、魔鬼般的希望……在他脑子里疯狂地厮杀、撕扯。

他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

窗纸渐渐泛白,鸡叫了头遍。

秀云的呼吸似乎又微弱了一些,嘴唇泛着青紫色。

阿德猛地站起身,因为坐得太久,眼前一阵黑。

他扶住墙壁,稳住身子,然后像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一步步挪到里屋门口。

娘已经起来了,静静地坐在床沿,穿戴得甚至比平时还要整齐一些,头也梳得一丝不苟。

她看着阿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睛,里面是望不到底的疲惫和……解脱?

“娘……”

阿德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的。

他想说点什么,道歉,解释,或者再次拒绝……但所有的语言都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压抑的、类似野兽哀鸣的呜咽。

他猛地跪了下去,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肩膀剧烈地抽搐起来。

娘伸出手,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阿德杂乱肮脏的头。

动作很轻,带着一种最后的、无力的抚慰。

“起来吧……”

她说,“……带娘去。”

通往村西头的路,阿德从小到大走过无数次,砍柴、放牛、或是单纯地瞎跑。

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感觉脚下的路如此漫长,又如此短暂。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每一步都恨不得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娘走在他身旁,步子很慢,却很稳。

她没有再看阿德,也没有看路两旁早起村民那惊疑、躲闪的目光。

她只是微微仰着头,看着远处天际那轮苍白无力的太阳。

村子西头越来越僻静,房屋稀疏,最后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坡地。

坡地尽头,孤零零地立着一棵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槐树,树干粗大得需要几人合抱,树冠虬结,枝叶浓密得几乎不透光,投下大片令人不安的阴影。

即使是在这初夏的早晨,走到这附近,也能感到一股阴森的寒意。

老槐树的后面,就是那座“活杀斋”

那甚至不能算是一座正常的房子。

没有窗户,只有一扇低矮、厚重的木门,颜色是暗沉的黑褐色,像是被岁月和某种难以言状的东西共同浸染而成。

门板上没有任何标识,光秃秃的,透着一股死寂。

墙壁是粗糙的石头垒砌,缝隙里长满了深绿色的苔藓,湿漉漉的。

整座建筑趴伏在那里,不像住人的地方,更像一座……坟墓。

越是靠近,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就越明显。

不是鱼腥,也不是普通的血腥,而是一种混合了陈旧血液、草药和某种腐败物质的、难以形容的气味,沉甸甸地压在人的嗅觉上,让人胃里一阵翻腾

书签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