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子夜异闻

关灯
护眼
第101章 崔判
书签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书架

哨棒“当啷”一声脱手坠地。两人再也顾不得崔子玉和老妪,如同丧家之犬,连滚带爬,惊恐万状地转身就逃,眨眼间便消失在雨巷深处,只留下泥泞中杂乱的脚印和被踩烂的栀子花。

巷中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崔子玉惊魂未定,回头看向柳含烟,只见她已缓步走近,将伞微微倾向他和老妪。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神复杂地看了崔子玉一眼,那目光里有担忧,有后怕,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崔公子…你太冲动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比这夏日的冷雨更凉。

老妪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语无伦次地哭谢:“多谢公子!多谢姑娘!你们是好人…好人啊…”她浑浊的老眼望向柳含烟,满是感激,却又在看清柳含烟面容时,闪过一丝本能的、难以言喻的惊悸,仿佛看到了某种不该存在于阳世的东西。

崔子玉扶起老妪,将身上仅剩的几个铜板塞进她手中,温言安抚几句,目送她颤巍巍地消失在巷子另一头。这才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柳含烟,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发梢不断滴落:“含烟!方才…方才可是你…”他想问,那衙役惊恐的“鬼”字,和她出现时衙役们骤然僵硬的恐惧,是否与她有关。

柳含烟却避开了他的视线,将伞塞到他手中,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王魁耳目众多,你今日之举,恐已招祸!”语气急促而凝重。说罢,她竟不再停留,转身便走,素白的身影在雨幕中迅速变得模糊,很快便隐没在如织的雨帘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崔子玉一人,握着尚带一丝她指尖冰凉余温的伞柄,怔立雨中,满心疑惧与震撼。

---

崔子玉勇斥衙役、救下卖花老妪之事,如同投入滚油锅的一滴水,虽未掀起滔天巨浪,却在淄川城的底层百姓间悄然传开。自然,也顺风钻进了县丞王魁的耳朵里。

县衙后堂,王魁斜倚在铺着锦垫的酸枝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撇着碗中浮沫。他年过四旬,保养得宜,面皮白净,只是眼袋浮肿松弛,眼下带着常年纵欲留下的青黑,一双三角眼微微眯着,闪动着阴鸷而多疑的光。听完心腹师爷添油加醋的回禀,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如同毒蛇吐信。

“哦?崔子玉?”他放下茶碗,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就是那个屡试不第、在城西赁屋而居的穷酸?呵,好大的狗胆!自己一身骚,还敢管起本官的闲事来了?”

“老爷明鉴!”师爷哈着腰,谄媚道,“正是此人!小的打听过了,此人迂腐不堪,平日就爱替些泥腿子写写状子,颇有几分刁民拥趸。此番当街顶撞衙差,分明是藐视老爷您的官威!若不严惩,恐助长刁民气焰啊!”

“刁民?”王魁冷笑一声,三角眼中凶光毕露,“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去,告诉张班头,找个‘合适’的由头,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崔子玉,给本官‘请’进大牢里,好好‘招待’几日!让他明白明白,在这淄川地界上,得罪本官的下场!”“请”字和“招待”二字,被他咬得格外阴森。

“是!小的明白!定让那穷酸生不如死!”师爷心领神会,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躬身退下。

牢狱之灾来得比崔子玉预想的更快、更狠。当夜,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便踹开了他邻居小屋那扇薄薄的木门,以“勾结匪类、意图不轨”的莫须有罪名,将他粗暴地锁拿。没有审问,没有辩白,他直接被投入了县衙大牢最深处一间狭窄、阴暗、终年不见天日的死囚室。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烂、血腥和排泄物混合的恶臭,令人作呕。地上铺着潮湿发黑的稻草,角落里蜷缩着几个早已不成人形的囚犯,如同沉默的活尸。

崔子玉尚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牢门再次被打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穿着皂隶班头服饰的汉子,带着两个狞笑的狱卒走了进来。正是奉了王魁之命的张班头。

“小子,听说你骨头很硬?敢跟我们王老爷作对?”张班头捏着拳头,骨节发出咔吧的脆响,一步步逼近。

“我崔子玉行得正坐得直!尔等构陷良善,天理难容!”崔子玉被反绑着双手,背靠着冰冷的石墙,虽知大难临头,却挺直脊梁,怒目而视。

“天理?哈哈哈!”张班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在狭小的囚室里回荡,震得尘土簌簌落下,“在这淄川大牢里,老子就是天理!”话音未落,他钵盂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砸在崔子玉的腹部!

“呃——!”崔子玉只觉得五脏六腑瞬间移位,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下去,胃里翻江倒海,干呕

书签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