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灰扑扑的短打上,洇出深色的痕,却不肯歇着,非要把科林定的“每日一百下”练完。她的胳膊在发抖,像根快被拉断的弦,每次举起木棍,短打的袖子就往下滑,露出被日光晒得发红的胳膊,上面沾着点石灰粉,像落了层薄薄的霜。
“歇会儿吧。”我夺过她的木棍往滩边扔,木棍落水时溅起的水花正好落在她脸上,她眨了眨眼,睫毛上挂着水珠,像只刚从水里钻出来的小鹿。“力气得省着用,就像行船时得留着帆,不能一股脑全张开,遇到风浪就没余地了。”她却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湿漉漉的木棍,就被我攥住,掌心的老茧蹭得她轻轻颤,“你看,手都磨红了。”
她的指尖果然起了层薄茧,比我上次替她摘木刺时厚了些,是这些日子编苇席、搬陶盆磨出来的,边缘泛着点透明的白。“科林的手上全是茧,”她望着远处正在对打的两人,科林的木棍舞得虎虎生风,基兰则像条滑溜的鱼在棍影里穿梭,“他说那样握篙才稳,再大的浪也挣不脱手。”
我忽然想起昨夜她在船舱里揉胳膊,月光从舱顶的小窗漏下来,照在她发间的红绳上,像道细血痕。那时她以为我睡熟了,对着月光轻轻掰着僵硬的手指,嘴里还念念有词,原来是在偷偷练臂力。这丫头,从来都是把心思藏在最软的地方,用自己的法子一点点攒着劲。
基兰煮的山楂粥在陶罐里“咕嘟”作响,甜酸的香气混着江风漫过来,像只温柔的手在勾人。莉齐捧着粗瓷碗蹲在滩边的礁石上,小口小口地喝着,粥里放了她自己晒的山楂干,酸得她眯起眼,鼻尖皱成个小疙瘩,却还是把碗底舔得干干净净,连最后一粒米都没剩下。“下午学什么?”她抬头看我,嘴角沾着点粥粒,像颗没摘净的山楂籽,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
“学躲。”我用木棍在滩上划了道线,石灰粉簌簌落在她脚边,“科林攻,你躲,像避开江里的暗礁那样,脚底下得活泛。记住,有时候退一步,比往前冲更管用。”科林立刻摩拳擦掌,把木棍扛在肩上,粗声粗气地喊:“放心,我下手轻,保证碰不着莉齐姑娘的衣角,要是蹭着点布,今晚我就把基兰的那份鱼干也吃了!”
第一下横扫过来时,莉齐果然像只受惊的水鸟般往旁边跳,裙摆扫过青石上的水洼,溅了她满腿泥点,却险险避开了。科林的第二棍来得更快,带着风声直取她的腰侧,她慌得往后仰,眼看就要摔倒,我伸手揽住她的腰,她的体重压在我胳膊上,轻得像捆晒干的芦苇,却带着股不肯服输的韧劲儿,落地时还不忘往科林的方向瞥一眼,像在估算下一次该往哪躲。
“别怕,”我扶着她站稳,指尖在她腰侧轻轻按了按,“看他的肩膀,要出哪路棍,肩膀先动,就像看浪头的方向,得提前预判。”她果然盯着科林的肩膀,当第三棍带着风声扫来时,她往斜后方一蹿,正好躲到科林身后,手里的短棍下意识地往他后腰戳了下,力道轻得像片叶子落上去,却逗得基兰直笑:“好个回马枪!莉齐姑娘这是无师自通啊,比殿下教的还机灵!”
科林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转身时故意放慢动作:“再来再来!这丫头,藏着心眼呢!”阳光穿过他们的身影,在滩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群跳跃的金雀。莉齐的头发散了大半,碎发贴在汗湿的额角,却笑得格外亮,每次躲过一棍,就往我这边看一眼,眼里的光比江面上的碎金还耀眼。
暮色漫上江面时,青石滩的石灰线已经被踩得模糊,像幅被雨水打湿的画。莉齐坐在滩边的石头上,把脚伸进江水里,浪花一舔一舔地碰着她的脚踝,像在给她揉腿。她的短打沾了泥,膝盖处磨出道浅痕,露出里面山楂红的衬布,却还抱着木棍不肯放,指尖在棍身上轻轻摩挲,像在安抚什么宝贝。
“我刚才躲了科林七棍呢!”她仰起脸冲我笑,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带着股孩子气的骄傲,“最后那下,我看见他肩膀往左边歪了半寸,就知道棍要往右边来。”江风吹起她散着的头发,有缕缠在了棍梢的山楂藤上,她低头去解时,鼻尖差点撞到木棍,逗得我伸手替她拨开,指尖划过她的耳廓,烫得像团火。
我挨着她坐下,往她手里塞了个烤红薯,是基兰用炭火煨的,焦黑的皮裂开道缝,露出金黄的瓤,甜香里带着点焦糊味,像三扎岛傍晚的炊烟。“明天教你劈砍,”我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剥红薯皮,指腹被烫得轻轻抖,“像劈柴那样,对着木靶来,把劲儿全使出去,不用怕劈坏了,科林说他能再削十根木棍。”
她忽然把红薯往我嘴里塞了块,烫得我直哈气,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淌,她却笑得前仰后合,肩膀抖得像风中的山楂叶,眼里的光比江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