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倒记起一件事。这位尚书夫人,与二婶、三婶是牌搭子,私交甚笃。”
沈青凰的脑子里,像是有根弦被猛地拨动了一下。
她扔帖子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侧目,她看向裴晏清。
男人依旧低垂着眉眼,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卷,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的风闻趣事,与他都毫无干系。
那风轻云淡的模样,像不染半点尘埃的谪仙。
可沈青凰却从这极致的平静中,嗅出了一丝狐狸的味道。
私交甚笃?
原来如此!
缀锦阁那位在井里死了心腹,明着不敢再动手,便换了这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
这场兰亭雅宴,根本就是为她设下的鸿门宴!
她们是算准了自己刚入京,根基未稳,想借尚书夫人的手,在满京城的贵妇面前,让她狠狠地出个大丑,将她的脸面踩进泥里!
好计谋!
沈青凰心中冷笑连连,眼底的寒意却被一点点燃起,化作了战意。
她忽然就笑了。
裴晏清翻书的手指一顿,终于抬眼,眸中带了些许探究。
只见沈青凰收回了手,慢条斯理地将那封烫金的请帖重新摆正,用指尖轻轻敲了敲封面。
“行。”她朱唇轻启,只吐出一个字。
“这宴会,我去定了!”
说完,她拿起账册,转身便向外走去。
暖阁内,重归寂静。
良久,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裴晏清身后。
“主子,”长风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解。
“您明知这是二房三房设下的圈套,为何还要……要激世子妃去?”
在他看来,主子方才那句不多不少,不早不晚,分明就是故意说给世子妃听的。
裴晏清将视线从沈青凰消失的方向收回,重新落回书卷上,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挑,眼尾带出一抹凉薄的弧度。
“我激她了?”
他反问,语气淡得像窗外流过的一缕清风。
长风被噎了一下,看着自家主子那副与我无关的清雅模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您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他识趣地闭上了嘴。
裴晏清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书页的边缘,看似在看书,心思却早已飘远。
他激她了吗?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