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淼坐在实验室的操作台旁,指尖捏着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那是前些天给杨冬拍的工作照,照片里杨冬站在实验台前,手里拿着纳米材料样本,可本该清晰的画面中央,却叠着一串突兀的数字。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指尖反复摩挲着数字边缘,油墨的触感粗糙,却真实得让人心慌。
这串数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他的?起初只是在这张照片里,后来某天开车时,他正看着前方的红绿灯,那串数字突然出现在视野正中央,与红绿灯的光斑重叠,无论他怎么眨眼、转头,数字都牢牢固定在视野中央,像一块嵌在视网膜上的碎片。
他攥紧照片,指节泛出青白。桌上的纳米材料样本盒被带倒,金属箔片撒了一地,反射着冷白的灯光,却没再映出数字的痕迹——只有他的视野里有,只有他能看见。“必须找到答案。”汪淼低声自语,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快步走出实验室——唯一的线索,只有科学边界的申玉菲。
撒拉胡同4-2号院的桂树已落尽繁花,石桌上的白瓷茶壶凉透了,只剩杯底残留着褐色的茶渍,像干涸的泪痕。申玉菲正俯身整理竹篮里的笔记本,纸页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院里格外清晰。听到脚步声,她缓缓抬头,腕间素银镯子轻叩石桌,发出清脆的“笃”声,打破了沉寂。
“汪教授。”她起身时裙摆扫过地面,带起几片干枯的桂花瓣,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找我有事?”
汪淼走到石桌前,双手撑在冰凉的石面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的纹路,声音克制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申博士,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眼前的倒计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参与过你们的讨论,却始终觉得你们的理论……藏着某种没说透的东西。”
申玉菲抬手拂去笔记本上的灰尘,指尖划过页脚潦草的公式,动作缓慢而从容,仿佛看穿了他的欲言又止:“理论是否成立,不在于说辞,而在于事实。”她从笔记本中抽出一张折叠的便签,轻轻放在石桌上,纸张与桌面接触的瞬间,发出细微的声响,“这是个加密网站,三天后,你会在更大尺度上看到一些东西——或许能解答你的疑惑。”
汪淼展开便签,纸上的网址由一串无序字符组成,墨迹洇透纸背,像一道无法破解的谜题。“更大尺度?”他抬眼看向申玉菲,语气里满是质疑,“你们究竟想让我看什么?”
“去国家天文台找沙瑞山博士。”申玉菲没有解释,只是将凉透的茶壶重新注满冷水,水流撞击壶壁的声音格外清晰,“他会为你展示观测数据,数据不会说谎。”说完,她转身走进正厅,素银镯子的声响渐渐消失在门后,只留下汪淼一人站在院中,手中攥着那张便签,风一吹,便签边角轻轻颤动,似在无声地催促。
接下来的三日,那串数字始终固定在汪淼的视野中央。他开会时,数字叠在ppt的图表上;吃饭时,数字映在餐盘的汤水里;甚至深夜躺在床上,闭眼前的最后一刻,数字仍在视野里跳动,一分一秒地递减,像在倒数着某个未知的节点。他曾多次尝试登录便签上的网站,页面始终漆黑一片,唯有一串摩斯密码在屏幕中央闪烁,长短信号交替,频率竟与视野里的数字隐隐重合。
终于等到约定的第三日,傍晚六点刚过,汪淼便驱车赶往国家天文台。他没告诉沙瑞山自己的真实目的,只以“交流纳米材料在天文观测设备上的应用”为由拜访——没必要让无关人知晓太多细节。
山路上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车窗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天色渐暗,远处的城市灯光像散落的星子,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汪淼盯着前方的路面,视野中央的数字随着车身颠簸轻轻晃动,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驾驶上。
抵达观测楼时,他推开门,暖气混着咖啡的焦香扑面而来——沙瑞山博士正坐在电脑前,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宇宙背景辐射原始数据,绿色的数值稳定在7.3K,没有丝毫波动。
“汪教授?稀客啊!”沙瑞山抬头,摘下眼镜揉了揉泛红的眼角,语气里满是热情,“你说要聊材料应用,我还以为你会白天来,怎么赶在晚上?”
汪淼走到桌前,目光落在屏幕上的稳定数值上,视野中央的数字仍在跳动,像一根紧绷的弦:“最近实验室赶项目,只有晚上有空。”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刻意避开屏幕上的数据,“听说你们最近在监测宇宙背景辐射?我对观测设备的材料损耗很感兴趣,想跟你请教下。”
沙瑞山笑着摆手:“请教谈不上,互相交流。”他端过一杯热咖啡递给汪淼,杯壁上凝着水珠,热气氤氲了镜片,“确实在监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