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巡视或用巨拳捶打地面,而是静静地坐在一块被岁月侵蚀得斑驳的岩石上,一动不动地望着远方璃月的方向,那双被面具遮挡的眼眸深处,仿佛在凝视着某个早已逝去的、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更奇怪的是,在它身边,还围坐着几只普通的丘丘人。它们没有跳舞,没有打闹,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和他一样,静静地坐着,偶尔会从喉咙深处,哼唱出一种不成调的、充满了无尽悲伤与思念的古老歌谣。
那歌声断断续续,破碎而又模糊,仿佛是跨越了五百年的时光,从被遗忘的记忆深处艰难地挖掘出来的残片。荧听着那悲伤的旋律,竟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自己的灵魂都在随之共鸣、颤抖。
“这里……好奇怪啊。”派蒙躲在荧的身后,小声地嘀咕道,“这些丘丘人,看起来好难过……”
“它们……在想家。”荧轻声说道,她能从那破碎的歌谣中,感受到一种刻骨铭心的思乡之情。
左钰的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这绝非偶然。这些被诅咒的灵魂,即便被磨去了理智,忘记了语言,但某些最深刻的执念,依旧会通过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流传下来。
他屏住呼吸,对身边的两人轻声说:“我要开始了,你们退后一些,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荧和派蒙点了点头,依言退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紧张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左钰决定就从这只看起来地位最高的丘丘霜铠王开始。他小心翼翼地从系统空间中取出那个水晶小瓶,瓶中的圣水在阳光下流转着圣洁的光辉。他伸出手指,一滴晶莹剔透的圣水在他指尖凝聚,随即,他调动起一丝微不可查的魔力,如同最精准的法师之手,将这滴圣水包裹住,悄无声息地,送到了那只丘丘霜铠王的头顶。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那滴承载着无数可能的圣水,缓缓滴落。
就在圣水接触到丘丘霜铠王那粗糙坚硬的皮肤的瞬间,并没有发生众人预想中剧烈的爆炸或耀眼的光效。恰恰相反,一切都发生得无声无息,却又充满了令人心悸的诡异。
一层层灰黑色的、如同实质般的、充满了不祥与污秽气息的雾气,开始从丘丘霜铠王庞大的体内被强行剥离出来!那雾气中仿佛有无数张扭曲痛苦的人脸在哀嚎,在挣扎。丘丘霜铠王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既痛苦又像是在宣泄着什么的咆哮,那声音不再是单纯的兽吼,而是夹杂了一丝属于人类的、撕心裂肺的嘶喊。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覆盖在身上的坚冰寸寸碎裂,坠落在地。
在灰黑色的诅咒雾气被彻底剥离、消散于空气中之后,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庞大的丘丘人身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变化。粗糙的、如同岩石般的皮肤变得光滑,充满了肌肉线条;狰狞的面容恢复了人类英挺的轮廓;身上那厚重狰狞的冰霜铠甲,也化作点点幽蓝色的光芒,如同萤火虫般消散在空中。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原地那只令人望而生畏的丘丘霜铠王,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穿残破的、有着鲜明坎瑞亚风格黑金铠甲的高大男子。他有着一头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的苍白长发,面容英俊而憔悴,双眼紧闭,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成、成功了!”派蒙激动地小声惊呼,“他……他变回人类了!”
荧也捂住了嘴,美眸中充满了震惊与喜悦。这简直是神迹!左钰真的做到了!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深邃的、如同经历过无尽沧桑的眼眸,此刻却充满了迷茫与痛苦。他有些困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属于人类的、骨节分明的手。他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不再是冰冷坚硬的面具,而是温热的皮肤。他又看了看周围那几只因为首领的剧变而吓得瑟瑟发抖、不知所措的丘丘人同伴,一时间,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记忆,如同被打开了闸门的、奔腾了五百年的黑色洪流,瞬间冲垮了他理智的堤坝。
被诅咒,变成怪物,在无尽的杀戮与痛苦中徘徊了五百年的记忆;看着同胞一个个在永生的折磨中丧失理智,变成只知破坏的野兽的记忆;亲手撕碎无辜者的身体,饮下他们的鲜血,却又在月下因为那遥远的故乡而发出悲鸣的记忆……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清晰无比地重现在他的脑海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抱着头,发出了比刚才那只丘凶霜铠王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的惨叫。那声音中充满了对自身存在的彻底否定,充满了对这五百年罪孽的无尽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