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的蠢问题。”他的声音沙哑而又低沉,带着一丝不耐烦,“要不是为了「特许券」,我才不会揽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特许券」?”派蒙立刻被这个新名词吸引了,好奇地重复了一遍。
或许是荧刚才那句话触动了他,又或许是这两个新来的犯人看起来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麻烦,迪肯竟然难得地表现出了一丝交谈的意愿。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双手抱在胸前,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们。
“好吧,看在你们不是那种一进来就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惹人烦的新犯人的份上,我可以勉为其难陪你们聊聊。不过听好了,就这一次,下一次再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就要收「特许券」了。”
他清了清嗓子,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在提到那个词时,竟然闪过了一丝微弱的光芒,如同深海中偶然反光的鱼鳞。“在这个地方,在梅洛彼得堡,你们在外面用的那种亮闪闪的、叫摩拉的东西,就是一堆毫无价值的废铁。在这里,唯一流通的,唯一能让你活下去,并且活得像个人的东西,就是特许券。”
“它几乎可以换来梅洛彼得堡的一切…”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些,带上了一种近乎虔诚的蛊惑力,“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一本来自外界的新小说,一顿不像猪食的晚餐,甚至是一张柔软的、不会让你腰酸背痛的床铺。只要你有足够的特许券,你就能满足你的一切欲望,获得你想要的权力,甚至…改变你那该死的命运。”
“所以特许券,就是只能在这里用的货币?”派蒙总结道,她的小脑袋里已经开始盘算这种货币的购买力了。
“并不只是这么简单。”迪肯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不知道是在嘲笑派蒙的天真,还是在嘲笑外面的世界,“就像那个叫玛蕾蒂的懒家伙说的,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获得「重生」。”
他站直了身体,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虚划了一下,仿佛在分割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我不管你们在外面是什么身份,是腰缠万贯的富商,还是权倾一方的贵族,又或者是臭名昭着的大盗。只要踏进这里,你们就什么都不是。你们曾经拥有的一切财富、势力、名声,都会被这几千米深的海水彻底冲刷干净。在这里,你只能抛开一切,从零开始,像个最卑微的苦工一样,去赚取你的第一张特许券。”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那份深藏的麻木似乎被点燃了。“所有人都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上,给你那糟糕透顶、一塌糊涂的人生一次重来的机会…你懂吗?这才是特许券真正的用意!它象征的,是外面那个世界永远不可能存在的、真正的公平!真正的「正义」!”
他挥舞着手臂,仿佛在宣扬着某种至高无上的真理。“也正因如此,许多犯人即使刑期已满,也并不想回到外面的世界了。因为在这里,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去换取回报,而不是被那些生来就高人一等的家伙踩在脚下。他们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找到了…尊严。”
听着迪肯这番近乎狂热的演说,派蒙不由得目瞪口呆。“梅洛彼得堡原来是这样的,我之前还一直以为是和监狱差不多的地方…听起来,好像…好像还不错?”
“别把这里想的太美好,也别想的太糟糕。”迪肯眼中的那点狂热迅速褪去,又恢复了那种惯常的麻木与疲惫,仿佛刚才的激情只是瞬间的幻觉。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好好看看这里的景色吧,一会儿你们就看不到了。”
荧的目光扫过他萧索的背影,心中却在思索。一个完全封闭的、以“绝对公平”为理念的地下社会,这确实是一个有趣的实验。但她去过太多的世界,见过太多的文明,深知任何号称“绝对”的理念,其背后往往都隐藏着更深层的、不为人知的规则与代价。
“与太阳告别太久之后,”迪肯的声音幽幽地从前方传来,带着一丝自嘲,“就连这令人恐惧的深海都会变得亲切起来,你甚至会觉得,那冰冷的海水拥抱着你的感觉,比外面那些虚伪的阳光要真实得多。你不会再觉得有什么压抑的感觉了。”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也证实了荧之前的猜测:“哦,忘了说,我其实跟你们一样,都是犯人。迎接新犯人,只是我为了赚些特许券而接的零工而已。”
原来如此,荧心想,难怪他对“特许券”的理解如此深刻。
她们跟着迪肯穿过几条岔路,周围的环境也渐渐变得“热闹”起来。她们看到了更多的犯人,有的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有的则行色匆匆,像是在赶着去做什么工作。这里确实不像传统的监狱那样死气沉沉,反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