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我兄何必自苦如此!
苏武:我被困匈奴不归,妻离子散,宜也,并非汉帝之过。
李陵:弟初降时,亦痛苦如狂,自恨叛汉。
兄不愿降,岂胜过弟当初?陛下年老,法令无常,大臣无罪而被灭族者数十家,自身尚不可保,况家人乎?兄听我劝,休再执拗。
苏武:我苏家父子,对朝廷无甚功劳,因陛下恩遇,才能位列将帅,获爵封侯。
兄弟忝为近臣,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今能杀身报恩,即使刀山油锅,亦甘之如饴。
臣奉其君,便如子事其父。
子为父死,有何憾焉?我兄休要再言。
李陵:贤兄务必听从愚弟良言,免致后悔。
苏武:我料必死矣!
定要迫我投降,则请结束今日欢饮,死于我兄面前可也!
李陵慨然长叹:噫,我兄真义士也!
李陵与卫律罪恶,上能达!
于是眼泪双流,告别苏武而去。
乃命妻子送给苏武牛羊数十头,以维持生计。
三年之后,汉武帝驾崩,昭帝继位。
李陵闻听此信,于是又到北海,来见苏武。
李陵:近有边界兵士,擒获云中郡俘虏,谓汉朝吏民皆都服丧,陛下驾崩矣。
苏武听罢,面向南方放声大哭,吐血满襟,每日早晚哭吊,达数月之久不止。
又数年之后,匈奴与汉朝达成和议,互相遣还此前所扣留对方使节。
汉昭帝遣使前至匈奴,寻求苏武等人。
匈奴单于心中含愧,便向汉使谎称苏武已死。
苏武使团副使常惠,在监禁中闻汉朝新君派使前来,便请求看守人员押同自己前往,夜见汉使。
因述十几年来在匈奴情况,并苏中郎尚且健在,仍在北海牧羊受苦。
汉使闻知,大为感动,泪流不止,但恨无计可施。
常惠:大人来日可以辞行为由,再往见匈奴单于,如此如此,便可救得苏武回国。
罢告辞,与看守复归禁所。
汉使闻知又惊又喜,便依常惠所教,来见单于,要还朝南归。
单于以为汉使已被自己谎言哄过,于是便命排摆酒宴,为汉使饯校酒过三巡,汉使忽然目视单于,面含哂笑。
单于:贵使不饮,笑者为何?
汉使:臣将去矣,再问大王,苏武果已死乎?
单于:贵使醉矣,何出此戏言?
汉使:正因汉子知道苏武尚在,方命下臣前来迎还。
臣若以此回复,非但犯有欺君之罪,必然全家遭受刑罚;便是汉匈之盟,也将危乎殆哉!
单于:汉子据何而作此论?
汉使:去岁秋季,汉子在上林苑中射猎,射得一头大雁,见其脚上系有帛书,乃是汉使中郎将苏武所写,其在北海牧羊。
大王却苏武已死,得无谬乎?
匈奴诸部大缺时在坐相陪,闻听此,俱都非常惊讶。
单于故作大惊,乃向汉使道歉:苏武等饶确尚存,前言是相戏耳。
于是派人前往北海,请苏武还归汗庭,并释其旧部,命与汉使还朝。
李陵闻之,喜悦万分,乃于自己帐幕中安排酒筵,向苏武祝贺作别。
席间心生无限感慨,赞叹道:今日我兄还归长安,非但在匈奴国中扬名万里,亦必在汉室皇族中显赫尊贵。
苏武:弟得生还,已是万幸,何论异域扬名,返乡显贵!
李陵:不然。
即穷尽古代史书所载,图画所绘人物,怎能过我兄忠义参!
苏武:某只凭一片丹心,不曾失节而已,我兄不必如此谬赞。
李陵:弟无能,且兼胆怯,胸中亦怀忠君报国之志!
只一念之差,以至于此。
苏武:昔闻霍光曾派人来请我兄还朝,则因何当面拒之?
李陵:当初假如汉廷姑且宽恕弟兵败罪过,不杀我老母,使弟能忍奇耻大辱,完我所蓄已久志愿,则便如曹沫在柯邑订盟一般,必能永垂青史。
此乃十数年来,弟一直耿耿于怀,所不能忘记者也!
然汉帝戮我全家,是为奇耻大辱,弟尚有甚顾念?罢也,今日言之,仅使贤兄解我心事而已!
弟已成异国之人,此日一别,当人鬼永隔!
叙已毕,乃拔剑起舞,口中唱道:径万里兮度沙幕,为君将兮奋匈奴。
路穷绝兮矢刃催,士众灭兮名已溃。
老母已死,虽欲报恩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