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奇那位小皇帝呢。”
范贤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明清达那双布满针眼的手上,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
“北奇小皇帝好歹还能与太后演戏,做做样子,明面上也算是一国之君。”
他停顿了一下。
“明家主这……”
范贤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那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明清达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响动,终于开口否定。
“启禀范隐大人,也不是。”
他的声音很低,低到尘埃里。
“我其实……只是个替罪羊。”
范隐挑了挑眉。
“替罪羊?”
明清达点了点头,这个动作让他感觉脖颈都僵硬了。
“是的,范隐大人。”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指尖那些陈年的旧伤,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
“您说我们明家最擅长阳奉阴违。”
“这没错。”
明清达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积攒说出真相的勇气。
“我们明家做事,表面上恭恭敬敬,该干的活一样不少。”
“但私底下,能偷工减料就偷工减料,能以次充好就以次充好。”
“内帑给我们的那些产品配方,我们表面上严格执行。”
“实际上,能省的材料就省,能降的成本就降。”
“反正做出来的东西,外表看着差不多就行。”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麻木的嘲讽。
“至于质量如何,反正出了事,不是我们背锅。”
“我们只是按照内帑的要求生产,出了问题,那是内帑的配方有问题。”
范隐听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范贤却冷哼了一声。
“好一个甩锅的本事。”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
但
“有长公主和二皇子,已经够糟糕了。”
“这还有你们明家在这里搞事,我都不知道未来我要接任的内帑会有多糟糕。
明清达跪在地上,身体又低了几分,仿佛要将自已埋进地里。
他继续说道。
“还有销售。”
“我们明家掌控着整个大庆的销售渠道。”
“内帑允许卖多少,我们就卖多少。”
“至于卖多少钱,卖到哪里,那都是我们说了算。”
“何况,还有走私之事。”
“内帑想查?”
明清达冷笑一声,那笑声干瘪而怪异。
“我们的账本,做得比谁都漂亮。”
“该交给内帑的分成,一分不少。”
“至于我们私下里又赚了多少,那就不是内帑能管得着的了。”
他的手指在地板上无意识地摩挲着。
“万一东窗事发。”
“我们明家会找替死鬼。”
“从明家偏房寻一人,许诺其一点好处。”
“让其扛起所有罪责,然后一死了之。”
明清达说到这里,声音更低了。
“那些偏房的人,为了家族,也为了家人的未来,大多会答应。”
“反正横竖都是死,还能给家里留点好处,何乐而不为。”
范隐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这不是很多世家大族的惯用手段吗?”
他的语气很淡。
“就不要拿出来献丑了。”
明清达低下头,恭敬地说道。
“范隐大人说的是。”
“是小人班门弄斧了。”
他停顿了一下,再次抬起头时,眼中已经是一片死灰。
“其实,小人自已,也是替罪羊。”
范隐的手指停在杯沿上。
“你?”
他看向明清达。
“你的身份可是明家家主,而且照你所说,你还手握一定权力。”
“还为你们明家内外劳心劳力。”
范贤也开口了。
“替罪羊?”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解。
“明家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清达自嘲地笑了笑。
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也只是替罪羊罢了。”
他抬起头,直视着范隐。
那双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