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噜…”
一阵极其突兀、如同沸水翻滚般的怪响,猛地从坑底那深不见底的圆洞里传了出来!
所有人都被这声音惊得浑身一抖,停下了动作。
紧接着,一股粘稠、暗红、散着浓烈铁锈和腥甜混合气味的液体,猛地从那个圆洞里汩汩涌出!
像喷泉,又像是大地深处被刺破血管流出的污血!
这赤红的泉水迅漫过坑底,浸湿了棺木的底部,出“滋滋”
的轻响,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蒸腾起丝丝缕缕带着腥气的白雾!
“血!
是血泉!”
一个抬棺的汉子失声尖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扔下杠子就想跑。
“慌什么!
地气涌动而已!”
我强作镇定,心却跳得如同擂鼓,厉声呵斥,实则色厉内荏。
祖父手记中可从未提到过这个!
这暗红如血的泉水,带着如此浓烈的邪异气息,让我浑身汗毛倒竖。
就在我话音未落之际!
轰隆——!
!
!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地底深处有巨兽翻身!
整个地面猛地一颤!
那刚刚落下的沉重棺椁,竟像是被一股来自地底的巨大力量狠狠顶撞了一下,猛地向上拱起!
棺盖与棺身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厚重的棺木竟被那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生生冲出了坑底半截!
歪斜地杵在那不断涌出的血红色泉水之中!
棺木上沾满了粘稠的暗红液体,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如同淌血!
所有人都被这骇人的一幕吓傻了,呆立当场,如同泥塑木雕。
我娘惨叫一声,当场晕厥过去。
那几个汉子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朝着山下疯狂逃窜,连工钱都不要了。
我双腿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呆呆地看着那半截探出血泉、如同活物般狰狞矗立的祖父棺椁。
一股灭顶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不是吉兆!
这绝不是催福泽的吉兆!
祖父的警告,那团墨渍下掩盖的字句,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我的心脏。
完了!
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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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的棺椁如同一个巨大而耻辱的疮疤,歪斜地戳在血泉翻涌的穴眼之上。
我连滚爬下山,背回昏迷的娘亲,浑浑噩噩地守在她床边,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全身,勒得我几乎窒息。
赵三爷的打手依旧堵在门口,那两个黑铁塔般的汉子,眼神比之前更加冰冷,如同看着砧板上待宰的鱼。
村里关于后山“血泉冲棺”
的邪乎事已经像长了翅膀的风,刮遍了每个角落,自然也刮到了他们耳中。
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要么还钱,要么……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我深陷绝望深渊,几乎要被恐惧和债务压垮的第三天清晨,一阵急促尖锐的铜锣声,如同丧钟般在王家大宅的方向疯狂敲响!
“咣——咣咣咣!
咣——咣咣咣!”
那锣声又急又乱,撕破了山村清晨的宁静,带着一种大祸临头的恐慌,一声声砸在人心上。
出事了!
而且是王家出大事了!
王家是方圆几十里屈一指的巨富,王员外王守仁更是跺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他家的大宅,占了村东风水最好的半面山坡,高墙大院,朱漆大门,门口两尊石狮子威风凛凛,寻常村民连靠近都带着敬畏。
此刻,那扇象征着泼天富贵和权势的朱漆大门敞开着,里面隐约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哭声和下人慌乱跑动的嘈杂声。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我。
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混在同样被锣声惊动、正从四面八方涌向王家大宅的村民人流中。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我的理智。
后山血泉……王家暴毙……这两者之间,是否有着那看不见的、却致命如毒蛇的牵连?
王家大宅内外早已乱成一锅粥。
下人们个个面无人色,像没头苍蝇般乱撞。
女眷们压抑的哭声从内院断断续续传来,听得人心头紧。
我被汹涌的人流裹挟着,挤进了那平日绝难进入的前院。
只见正堂廊下,王家的大管家,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