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子夜异闻

关灯
护眼
第119章 桃煞源
书签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书架

老丈颔,神情坦然,“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村中老幼,皆生于斯,长于斯,葬于斯。

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他语气平和,像是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这时,旁边一个身材健硕、面色红润的中年汉子爽朗一笑,接口道:“陈生远来是客,看这形容,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既入桃源,便是缘分!

莫要再提外面那些糟心事了!

走,先去我家歇歇脚,喝碗热汤暖暖身子!”

他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天然的、毫无戒备的热情。

其他几个村民也纷纷围拢过来,脸上洋溢着真挚而淳朴的笑容,七嘴八舌地邀请着。

那笑容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眼神清澈得如同村旁流淌的溪水。

陈远看着他们,心中的疑虑和惊惧,在这扑面而来的、久违的善意和温暖中,如同春日残雪,悄然融化了大半。

他被众人簇拥着,走在平坦的村路上。

田间的农人停下劳作,好奇地张望;屋舍前玩耍的孩童追逐着跑过来,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他,出清脆的笑声;路过的妇人挎着篮子,里面是新摘的、水灵灵的蔬果,见了他,也腼腆地点头微笑。

一切都安宁、祥和、富足,鸡犬相闻,怡然自乐,活脱脱就是《桃花源记》中描绘的景象。

陈远被引到村中一座宽敞的院落。

院子收拾得干净利落,墙角堆着整齐的柴垛,几只肥硕的母鸡在悠闲地啄食。

老丈姓陶,是村中公认最有学问的长者,也是这家的主人。

陶翁的家人——老伴慈眉善目,儿媳温婉勤快,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孙子好奇地躲在门后偷看——都热情地接待了他。

热气腾腾的粟米粥,金黄的烙饼,几碟清脆爽口的腌菜,还有一小壶温好的、色泽清亮的米酒,很快摆上了粗木方桌。

食物的香气让陈远早已麻木的肠胃疯狂地蠕动起来。

他顾不上仪态,几乎是狼吞虎咽。

那米粥软糯香甜,烙饼带着麦子的焦香,腌菜咸淡适中,开胃生津。

尤其是那米酒,入口绵甜,后味醇厚,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寒意,连日来的疲惫和惊惶仿佛都被这暖意熨平了。

“慢些吃,慢些吃,有的是。”

陶翁的老伴陶婆婆笑眯眯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怜惜。

陈远心中感动,放下碗筷,深深一揖:“多谢长者收留,赐饭之恩,晚生没齿难忘!”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陶翁摆摆手,“陈生既入桃源,便是桃源人。

安心住下便是。

此地虽无山外繁华,却也衣食无忧,安宁自在。”

接下来的日子,陈远便在陶翁家住了下来。

他每日随陶翁在村中走动,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轻省农活,更多时候是听陶翁讲述村中的掌故、先民如何现此地、如何开垦繁衍。

村民们待他极好,无论走到哪家,都会被热情地拉进去喝碗水,尝点自家做的点心。

孩童们也很快与他熟络,缠着他讲山外的故事。

陈远只挑些风物人情、诗词歌赋来说,刻意避开那些惨烈的战乱和流离,看着孩子们清澈好奇的眼睛,他心中那点关于“避秦乱”

的疑云,也渐渐被这平和的日子冲淡了。

然而,有一处地方,却始终萦绕在陈远心头,让他既向往又隐隐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那就是环绕着村落,一直蔓延到远处山脚下的、无边无际的桃花林。

这里的桃花,与他初入溪谷时所见的如出一辙,开得极其浓烈、极其诡异。

深粉近血的花瓣层层叠叠,几乎看不到绿叶,浓密得仿佛凝固的云霞。

那股奇异的甜香无孔不入,弥漫在村落的每一个角落,尤其在清晨和黄昏,浓得几乎化不开,吸入肺腑,初时只觉心神舒畅,浑身暖洋洋的,但久了,竟有种微醺般的陶然感,思绪也变得轻飘飘的,仿佛所有的忧虑都离自己远去。

他曾在一次帮村中酿酒时,见识过这桃花的“威力”

村人采摘下最饱满、色泽最深的花瓣,投入巨大的陶瓮中,加入溪水、粟米和一种特制的酒曲。

那酒曲据说是祖传秘方,形如桃核,色泽暗红。

当瓮口被泥封住后,不过数日,便有浓郁得令人心醉的酒香溢出。

开瓮之日,那酒液并非寻常米酒的清亮,而是呈现出一种

书签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