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和慌乱。
李老根连鞋也顾不上穿,踉踉跄跄地冲出门去。
门外,天色又亮了一些,足以看清景象。
左邻右舍也都惊惶地推开了门,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刚从睡梦中惊醒的茫然和无法掩饰的恐惧。
他们互相看着,然后,不约而同地,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脚,或者指向别人的脚底。
每一双沾着泥土的脚底,都或多或少地,嵌着那种漆黑如炭的麦粒!
恐慌,像野火一样,瞬间席卷了整个李家坳。
人们聚集到村中的空地上,惊疑不定地互相询问、检查、咒骂,也有人试图用力去抠掉脚底那些黑麦粒,却现它们像是长在了肉里,异常牢固,用力抠扯只会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就在这片混乱和恐惧达到顶点时,不知是谁,第一个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了村东头,那棵千年银杏的方向。
然后,更多的人,顺着那人的目光,看了过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张大了嘴巴,瞳孔因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急剧收缩。
视野所及,村东头那棵原本在旱灾中枝叶稀疏、半死不活的老银杏,此刻……
它那向四面八方伸展开来的、光秃秃的枝桠上,一夜之间,密密麻麻地,挂满了果实!
那不是寻常银杏该结出的、青黄色的小巧白果。
这些果实,每一颗都异常饱满、硕大,呈现出一种熟透了的、近乎腐烂的橙黄色,沉甸甸地压弯了枝条。
它们的外皮似乎薄而脆弱,有些已经自行裂开,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
核仁。
但那绝不是正常的、淡绿色或乳白色的银杏核仁。
每一颗裂开的果实里,裸露出来的,都是一颗浑圆的、带着诡异纹路的、宛如人眼瞳仁般的核仁!
那些“眼仁”
在逐渐明亮的晨光下,泛着一种湿漉漉的、冰冷的光泽,冷漠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陷入彻底恐慌和死寂的村庄。
三
恐慌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石头,砸进了李家坳这潭已然死水微澜的池塘,瞬间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滔天的、无序的巨浪。
最初的死寂被打破,人群像是炸开了锅。
“鬼!
是阿七!
阿七回来了!”
一个妇人率先尖嚎起来,声音凄厉得变了调,她疯狂地跺着脚,试图甩脱脚底那些漆黑如诅咒的麦粒,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
“是诅咒!
老祖宗的规矩……规矩惹来祸事了!”
一个头花白的老者捶打着胸口,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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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
我就说不能这样!
那孩子……”
有人开始语无伦次地后悔,但话说到一半,又被周围更响亮的哭嚎和咒骂淹没。
孩子们被大人的恐惧感染,吓得哇哇大哭,紧紧抱着父母的腿。
男人们则脸色铁青,有的握紧了拳头,骨节白,有的眼神闪烁,不敢与人对视,更不敢再去细看脚底那诡异的黑麦粒,或是远处老银杏树上那密密麻麻的“人眼”
。
李老根被人群围在中间,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此刻惨白如纸,嘴唇不住地哆嗦着。
作为主事人,作为昨晚那个清晰得可怕的噩梦的亲历者,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受到那股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的寒意。
他想维持秩序,想呵斥众人的慌乱,想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只是自欺欺人,但喉咙里像是塞满了粗糙的沙砾,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盯着那些仿佛是从噩梦深处带出来的、嵌在泥垢里的黑麦粒。
“挖开!
把坟挖开看看!”
人群中,不知是谁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这提议像一道闪电,劈中了一些被恐惧攫住心神的人。
立刻有几个人红着眼睛,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地就要往落魂坡的方向冲。
“不能挖!”
李老根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声音干涩得像破锣,“动了土……惊了……惊了她……会更糟!
祖宗规矩里……没有挖坟这一条!”
他的嘶吼起到了一些作用,那几个冲动的人脚步迟疑了一下。
挖掘献祭者的坟,这本身